第十二章

左手写梦0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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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狠归狠,但打不着也没办法。在密集的魔力炮击中,就连躲避都是一件难事,何况是靠近揍对方一顿。

    别的选手还好,有魔力武装作为防御,奈何严仲阴了江桥一把,弄了个英区旧式的魔力武装。

    英区作为科技最为发达的区域,区域内部进行虚拟全景技术的研究人员素质仅次于开发出‘绝境系统’的夏区。在辅助优化上的强势导致一定程度的将原先引入魔力系统后的夸张型泛格斗改造成几乎由魔力主导的战斗,间接地开发出了魔法型选手以及炮击型选手。

    他们在‘绝境系统’构建后不久,便发起了夏区与英区的合作,在双方合作的基础上所制造出的第一类型的魔力武装,便是所谓的英区旧式武装。

    这类武装在‘绝境系统’给出的差值补正中远超各个区域后联合研发的‘新式联合型武装’,但却存在着需要声音解锁的特点,没法像新式联合型一样通过分析脑波作为启动条件。所以在近年来的几场比赛中,几乎没有人使用英区旧式武装。

    江桥也觉得这旧式武装智障得很,正常的人看见对方忽然开始巴拉巴拉的念一些奇怪的东西时肯定会像遇鬼一样的避开的,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比赛选手们。他敢相信,现在自己如果站着不动开始念那段严仲设置的又臭又长而且充满着童趣与可爱、显然是应该给毛都没长齐的懵懂幼女而非青春期的大老爷们使用的口诀,对方肯定会因为笑到手抖扫一记半径四米的光炮过来。

    宋谅那记光炮所导致的地形变化在江桥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方才被擦到的左臂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打?近身短打应该怎么对付中远距离都可以从容应对的炮击系?

    高山昴见江桥在几十米外的建筑物上窜来窜去,实在觉得厌烦。说句实话,在没拉开距离的时候他是有些许害怕的,毕竟眼前的这位江桥选手上一轮中空手打爆了武装了的选手,还把他脑袋掀到天上去了。虽然自己要轰破别人的防御武装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像江桥那般如同分尸残暴的举动恐怕很少选手看了不会心寒。

    但在比赛开始至今,对方显然没发挥出自己的能力。高山昴觉得这么说可能对自己不是很公平,因为本质上是对方根本没有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

    他身旁悬浮着几个白色的箭头状物体,是根据本次公布的新协定所登记的新攻击武装。

    本届比赛采取的是新的协定,各区域相关负责人进行协商后,以官方的形式规定虚拟格斗比赛取消违规武装的说法,换言之,今后的比赛之中不再限制武装数量和武装的规格,原先禁止在区域间比赛使用的武装也破除了限制。

    官方的举动被许多教练解读为‘增加比赛的华丽程度’、‘吸引更多的人关注虚拟格斗比赛’。而这个条例一出,导致的连锁反应直接延缓了江桥向组委会提出的更换和增加武装的请求。

    这还是打拳吗?前几日听说了这件事的江桥觉得有些许不公平。什么武装都能上那说不定以后就可以看见坦克武装、飞机武装甚至是高达武装了,将虚拟格斗变成了魔法机械大乱斗。况且有一些本来就不大合理的安排,比方说炮击系对战拳术为主的流派,这还打什么,远程放风筝就行了。

    “那你也带个魔杖,配上我给你的口诀,保准对面听到直接下跪”因为闻言的严仲心不在焉的这句胡说八道,江桥难得的主动发起了战斗。

    被压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的江桥投降,捂着脑袋考虑。其实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开放其他武装也会使得比赛的战斗方式丰富化,不再局限于炮击、魔法和近战三类,自由度的提高可能会出现诸如魔法召唤或者是黏糊糊的触手武装之类的,想到这些江桥也就没那么反感了。

    每个箭头每隔三秒会发射五颗一组的高速能量球,这几个采取轮流发射战术的箭头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射击。现在,系统为它们默认配置的魔力量还没有消耗完,这玩意也无需他控制,本身就是一个自律型的攻防一体武装。

    换言之,自从比赛开始之后,高山昴一直处于一种站立看戏的状态。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山昴冷笑,在‘自卫箭头’的防御武装持续发射能量球的情况下,他举起了自己的法杖‘莉亚之心’。巨大的魔力波动从周围的箭头散出,如同被扭曲弯折一般的往高山昴的枪头靠拢。枪头中间的小珠子放出光芒,在几十米外的江桥看来,这光与星光十分接近。

    极度的不详感自江桥心中迸发而出,这颗闪着光的小珠子威力绝对不比宋谅随手划拉的那一记光炮差多远。闪烁的频率逐渐加快,如同敲响爆炸之前的警钟一样叩击着江桥的心脏,与他的心跳逐渐合一。

    输了就输了呗。

    对上这样一个敌人,这对一个新手来讲也太难了。

    江桥忽然停了下来,一掌将飞来的光球接住,听着脑海中传来的‘左掌粉碎’,感受着剧烈的痛感,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涌了上来。他不管这受伤的左手,用力一甩,砸在另一颗能量球上,竟然将它抽离了轨道,将地面轰击出了个大洞。

    高山昴看着他手上震动的大棒,露出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邪笑。这个武装自己特意设置过,钻了些许系统的空子,所达到的最大出力至少是自己的五倍,换言之,自己的扇形无间隔平射炮击的范围扩大到了一公里。

    这是什么概念,一炮打出去,九十度的宽度、一公里的距离、与地面相距27米范围内的物体都会接受平行于地面、毫无差别的炮击雨。这系列炮弹中的任何一颗炮弹擦过身体就是烧焦,没有武装的情况下的高山昴也只能吃上一发,就当江桥神通盖世上辈子是石墨烯转世成了石墨妖,全身上下硬邦邦,能吃个五发已经是身体极限。

    看着在远处如同打苍蝇般用自己逐渐粉碎至小臂以上的左手甩来甩去的拍开能量球的江桥,高山昴咧着嘴的表情十分的放纵自我。宋谅所使用过的垂直炮击雨所代表的巨型魔法阵出现在以他为圆心、半径三公里以内的天空中。

    江桥还不至于眼瞎到看不清如UFO一样显眼的法阵,脑海自然而然的回放着哈桑·雪铁龙方才所遇到的情况。

    这个法阵会如同雨点一样的落下,每一击都能将身体撕碎,即便利用某种手段躲过了竖直的炮击,对方那身前所持的光点也会以它的凶险造出绝对能摧毁自己的打击。

    “赢了呢。”在高山昴的自言自语中,巨大的魔法阵落下光炮雨,手上持着的法杖前端展开巨大光幕,巨型的能量波动在一瞬倾泻而出。还在扫开、抵消那剩下的十来颗能量球的江桥心头冷彻,但却依旧站着不动。

    已经束手无策了不是吗?覆盖范围达到二十一立方公里的无间隔炮击,谁能躲得了啊。左臂早就被他当成鞭子用的江桥用力抽在一颗能量球上后,便听得系统和蔼可亲的提示他看似只有烧伤和擦伤的整条左手的骨头已经全部粉碎。

    这本就不怪自己嘛。

    看着前方与上方越发靠近的炮击,他的思绪太快,也太专注,一丝一丝的考虑越过了飞驰而来的光炮,在它们还未到达前精巧的抱怨着。

    一切都怪严仲。就算设计的是羞耻台词也好,这么长谁记得住啊,即便记得住,没念完都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归根究底,如果他不整自己,自己早就能吊打那混账了。根据他提交所生成的系统数据,那套武装抗下十来发炮击根本没问题,即便没有武器武装,但也足够自己跑到那个趾高气昂的混小子面前,一脚踹烂他的****让他产生心理阴影了。

    是的,这锅严仲是躲不了的,所有的责任都应该他来负才对。

    但,有没有什么法子呢?

    为了被严仲殴打所造成的身体痛苦和被伍左鸢压制所导致的精神伤痛,为了哈桑红着眼眶给自己鼓劲时胸口荡起的美好。

    为了颜平帆一直以来对自己毫无怀疑的信赖与无防备。

    其实理由是不用那么多的。

    看着越发靠近的光线末端,不稳定的空间如同烈日下缓缓出现的海市蜃楼。

    江桥想起那些刚才觉得主持人说过的话来。

    汗水,自己是付出过的,毕竟被打那么多次怎么会不出汗?尊严,自己也不是没有;荣耀,虽然上次打败狄旭的时候十分惊险,但收获的自信和些许骄傲也让他十分满意。

    对虚拟格斗的热爱。

    有吗?江桥不大清楚这些。但细想来,不想输给那个光是看他资料就觉得他肾亏的高山昴的感情,或许就是对格斗的热爱吧。

    炮击坠下,炮击横过。

    巨大的能量波在地面一阵接一阵的碎开,地面开裂,融化,蒸发的水汽见证了地面从常温到一百度的变化。轰鸣的声音不止,闪起的光芒掩盖了荧幕中的一切。

    “他输了”盯着屏幕的严仲叹了口气,他是没想到这小伙子宁输都不愿意讲自己特意设计的变身台词。

    “不是坏事”同颜平帆打过招呼说去替严仲买些吃的赔罪的伍左鸢同样看着刺眼的光芒,语气中略有些许释然,“这么赶的训练过后,让他打得太顺利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说罢,便轻轻的拍了下看着屏幕出神的哈桑,带着她转身将要离去,这时却听得颜平帆的笑声。

    不带讽意,没有反话,她的声音里几乎是纯粹的赞赏:“现在说这些,还早着呢”

    烟尘滚滚,地面如同回炉重造的原生裸地,散着高温的环境与土壤内不停冒出的涣散魔力使之发着扑通扑通的冒气声,地面大大小小的凹陷,深的至少打入地下十来米,浅的只有一米多。

    开着魔眼的高山昴在地面上搜寻不到任何一丝生物的痕迹,脸上满是胜利的笑容,不用仔细考虑都能想象得到江桥在自己压倒性的炮击中身体破碎、灰飞烟灭的景象。他抬起头,望向固定在高空的裁判,却没听到对方喊出任何关于结果的判定。

    缓了三秒,一种自内心深处的不祥预感迅速攀上他的脊骨,若有若无的吟唱圣歌般的声音似鬼魅一般的缠上了他,慌张的四处张望场地,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魔法?开了防御武装?这声音怎么回事?魔法炮击前奏?

    他到底是什么流派!高山昴不愧是老手,接下来的三秒已经够他冷静下来了。他张望天空,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是。

    地下。

    只见的一声巨响,十多米的深坑附近的地面开裂耸起,巨大的力量与迅速的变化如地质构造一般。巨大的石块突兀飞起,往高山昴的方向砸了过来。他法杖一挥,巨型的冰块与之对撞,双双粉碎。一击抵挡过后,他记起来刚才那两场炮雨已经耗光了箭头的能量,这才将魔力猛地灌进法杖与箭头里。

    而这就是这一瞬,自地面耸起的地方蹦出一个人来,那人露出的上身破破烂烂,整个上半身全部焦黑,但却不知为何还能活动。左手甩得像是衣袖一样,却没法伪装它穿透皮肤而出的白骨和应该被打码的血肉模糊。

    高山昴也不是智障,选择这个时候充能是因为形成一组能量球的魔力输出所导致的僵直状态只是一秒。对方在五十米外的地方飞奔而来,按照其刚才的行动速度,绝没有可能到达自己面前,说不定在他跑到自己面前时,自己已经因为‘自卫箭头’的自律攻击而获得了比赛胜利。

    但是,当他看见飞起的江桥朝着身后打出一拳,借着巨大的推力获得了不亚于炮弹的速度时,额头顿时吓出汗来。

    听到颜平帆的话而停在原地的伍左鸢眼睛稍微眯了些。

    以魔力在身前制造屏障,利用魔力赋予的力量将其打碎后爆发出来的强劲冲击。这一招,是他招呼在江桥身上成百上千次的‘拳风炮击’。

    “这个混蛋”嘴上这么说着的伍左鸢却笑得开心,“这可是我拿来对付宋谅的呀”

    颜平帆听言,只是笑,神情异常得意,看着屏幕的严仲咧着嘴,看着江桥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高山昴。

    “教出了个怪物来”严仲这么说着,笑得却比在场的两人都要高兴。

    这个怪物!他一点都不痛的吗?望着飞来的江桥,高山昴满头大汗。

    痛啊,怎么不痛?这种痛苦对江桥而言,等价于自己同他人合作胸口碎大石,然后对方一记手滑打在自己的天灵盖上,而且自己还没有当场死亡的那种疼痛。

    但是,和被严仲殴打所造成的累计痛苦比起来,这就不算是什么玩意了。

    赶得上!高山昴退后一步,‘莉亚之心’的魔力随着他长枪一刺,魔力爆发,将江桥的手臂轰碎。

    攻击强悍,但准头不行,轰碎的是那条像蛇一样甩来甩去的左臂,江桥早早的就疼得没感觉了,哪会在意这些。借着对方爆发的魔力强行滞空下落,眼神中闪烁着同那夜晚的颜平帆和伍左鸢一般的星幕。

    还没完!高山昴依旧保持着胜利的从容,在他挥出那一击的时候,刚才充能好的箭头已经续好了能量。

    一瞬,自律条件下的箭头射出三个光球,朝着近在咫尺的江桥发起攻击。

    落空。在光球射出的同时,他带着魔力的一脚轰碎了地面,双腿猛地下落,光球烧焦他的头发飞驰而去。

    他一脚踏地跃出,高山昴深吸一口气,挥起‘莉亚之心’,直击对方的右肩,巨大力道没能阻挡他的前冲,两人的额头贴到一起。

    力从地起,魔力回流,手握拳,贴于胸,端枪的站姿给予他肩膀扭动的空间。

    他是想打出崩拳的劲来,虽然距离不大对,但贴脸的话,恐怕威力会更高。

    这个距离,总让他想起颜平帆不知原因让他训练的以拳推车,一直以来他都当成是为了以后婚后性福生活而对腰的一种锻炼,但现在想来,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贴着脸的距离与当时推车的距离相距不大,而握在胸前的手,也循着留在肌肉里的记忆,带着崩拳的劲头轰了出去。

    半步崩拳。

    ‘虚伪假面’曾经以无武装状态下轰碎敌人的一切阻挡的成名绝技。

    三颗能量球还在回转着朝他再度飞来,无论怎么看都来不及。挣扎着后退的高山昴勉强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半臂,他不至于慌张,毕竟还有后招。

    承载着高山昴的从容,箭头中剩下的两颗能量球飞出,瞄准江桥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高山昴没能笑出声来,在那两颗能量球飞行而出的时候,他听得江桥细如蚊呐的声音。

    “...PrettyCure”

    在能量球炸开的瞬间,江桥的一记铁拳自他腹腔处击出,打碎了他的右腿的同时将高山昴从腰部直接轰成两段,间接完成了破坏对方****的原始欲望。

    飞驰而来的三颗光球其中两颗砸在江桥的后脑勺上,一颗轰在地面上,掀起巨大的烟尘。

    裁判与观众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从未想到一场市级赛竟然能激烈到这个程度。

    青叶也好,轻转也好,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直到低矮的烟尘之中,一直漆黑的右手颤抖着举了起来。

    不用裁判在说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江桥赢得了比赛,欢呼,雀跃,如同磕了药一般的观众已经不是保安们能控制得住的了,甚至几个闲着无聊观看比赛的保安也在一旁击掌庆贺。没人能知道江桥为什么会‘虚伪假面’的绝技,为什么能打出比伍左鸢和严仲更加正统的半步崩拳。

    看着神采奕奕,几乎想喊出声来的颜平帆,严仲起身,打算借着上洗手间的名义先行跑路。

    在烟雾散去的一瞬间,观众席鸦雀无声。

    江桥的脸上戴着与脸部贴合的面具,上半部分是白色的巨骨雕刻而成,下半部分的护脸漆黑平滑,微弱的光线在它上面打了个转,面具后的湛蓝色短发异常吸人眼球。

    独具特色的面具,虽不是长发一样湛蓝的发色,唯有他与‘虚伪假面’能打出的攻击手段。

    “虚伪假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接着,观众席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呼声:“他回来了!”

    甚至连对面的对手都失控了一般的呼喊着‘虚伪假面’,在被教练训斥后依旧满眼是光的看着屏幕。

    哈桑吸了吸鼻子,低着头。伍左鸢盯着屏幕中那个因为右腿骨折而跪在地面上、将右手伸得高高的男人,沉默不语。

    严仲不敢与颜平帆对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俨然犯错的小孩子面对自己的母亲一般。

    颜平帆望着荧幕里的他出神,揪着严仲衣领的手也放开了。

    愣了一会,她才露出了些许释然的表情,回头一笑,明亮的眼睛盯着伍左鸢:“不也挺好吗?”

    伍左鸢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到走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