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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搞，身体早晚是要出问题的。”我喝了一口面汤，没啥味道，却暖人心脾。
“能有啥问题，反正又不会死。”
“可能暂时不会，但一定会比正常年龄死的要早……”
吃过东西，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分。我说，“今天也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戴天晴眉头微颦，“总感觉你非常不情愿和我待在一起？”
“别误会，我并不讨厌你。从某个方面来说，对你非常有好感。”
戴天晴俏脸微微泛红，大概对“好感”这俩字比较敏感。
这单纯的女孩并不多见。当然，单纯又代表着不谙世俗，容易被骗。所以大多数人都希望和单纯的孩子做朋友，却不想成为单纯的人。
我解释说，“今天你两点多到校舍，忙完后是六点三十分。你的手上有勒痕，指甲有断裂，应该是做体力活。
六点半忙完带我来这里，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仍然气息不稳，说明劳动已经超乎身体负荷，如果不是因为喝了半瓶啤酒，你现在恐怕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戴天晴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揉揉惺忪眼角，“你今天一直在观察我工作？”
“大概吧……”
懒得解释许多，我打了个呵欠，“今天有点困，能不能先去你家住？”
“没问题。”
车开到那间老旧公寓，已经是晚八点。不出我所料，戴天晴夏下车时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沾着床板甩掉鞋子就沉沉睡去。
给她盖好被子，我从柜子里抽出毛毯裹在身上，挤在沙发里头沉沉睡着……
月光透光窗子，红褐色地板漫上莹莹白光。冷风吹动窗帘，扫过我的脚边，酥酥痒痒的。
我蜷缩身子，把脚裹进被窝里，过一会儿还是觉得冻得慌。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巨大落地窗不知被谁推开，风将窗帘卷到两旁，我走过去想把窗户关上，却看见阳台上有一串脚印。
脚印浸透着鲜红，从阳台栏杆蔓延到屋子里，我顺着脚印一步步朝着屋子里头走，到了冰箱跟前，脚印消失了，而冰箱的冷藏柜上，赫然多出一只血淋淋的巴掌印。
寂静的夜里，除了戴天晴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冰箱里传来咯咯吱吱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咬床腿。
我强忍着头皮发麻，把冰箱门打开，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蹲在冰箱角落里，正在啃咬被冻瓷实的生鸡腿，红红白白的肉，嘴角泛起的肉末。
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双森白的牙齿。沾满肉糜的嘴裂开，对我嘿嘿一笑。我头皮发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外形上勉强能分辨得出，这个人是周俊豪。
人死后有灵魂，失去肉体支撑的魂魄就像脱荚的柳絮，飘荡在人世间，吸附人负面的情绪，逐渐让自己变成污浊不堪模样，再也无法堕入轮回。
我抹去额头冷汗，强做镇定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周豪俊从冰箱里爬出，打开戴天晴工作台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张开嘴叽里呱啦说出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字符。
人讲人话，鬼有鬼语，我听不懂周豪俊说什么。周豪俊似乎意识到这一点，焦急的挠挠头后，从花盆里抓了一把土，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把土递给我。
我疑惑的接过土壤，“你要我把这东西吃下去？”
周豪俊点点头，用期冀的眼神望着我。我眉梢微挑，闭上眼将土塞进嘴里，接了一杯水吞下，噎的直翻白眼。
鸡鸭还会吃些沙土助消化，我吃一小点应该没事。但愿戴天晴没有在这盆花里施肥……
吃过土之后，我渐渐的能听清楚周豪俊的声音，尽管并不是那么清晰。
“王老师……凶手，误会……风扇卡住脖子，围巾……”
周豪俊捂着自己的脖子，把舌头伸得老长，及其卖力的向我诉说。
月亮下山，东天泛起一抹鱼肚白。我紧皱着眉头，看着周豪俊的身体一点点透明消失，还是没能弄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打开放在桌上的信封，里头装着的是几张照片，还有一沓资料。
资料已经泛黄，上头的日期是一九九七年七月十九日，一个穿着黄马褂的年轻男人戴着手铐，脑门剃得锃亮，旁边牌子上端正写着三个字——猥亵犯
姓名王富贵，二十二岁，红太阳小学，学前班教育主任，涉嫌猥亵女童致其死亡，判枪决立即执行。
王富贵？听这名字耳熟，再看照片上消瘦眼眶凸出的青年男人，正是昨天下午因涉嫌杀死周豪俊的英语老师。
这个人在九七年的时候就已经被枪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人假冒？再看照片上的年轻人，虽然年龄差距大，但骨骼轮廓绝对不会改变！
下头还有一沓资料，当我想继续看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
“啊——”
我吓得短促惊呼一声，回头看戴天晴将资料装进牛皮纸袋里，纤眉微蹙轻轻敲了下我的脑袋，“这是警局的绝密资料，没想到被你这小鬼给窃取了。”
将纸袋重新放回柜子里锁好后，戴天晴犹豫了一会儿，换做委婉的语气说，“如果你想要零花钱，可以和我说。”
糟糕，被当成偷钱的小贼了。不过凌晨起床翻别人的抽屉，被误会也很正常。
若是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戴天晴，不仅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而且会当做精神病。眼下最实惠的处理办法是干脆承认。
我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戴天晴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却莞尔一笑，从钱包里一堆零钱中抽出二十块，“如果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尽管告诉我，不用客气的。”
我后退一步，没有接过钱。沉默良久后，戴天晴叹了口气，又把钱装回去。
对犯下偷窃罪行的我，戴天晴一定是无比失望的。她希望我能解释，可是我缺少能解释的恰当理由。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周俊豪的案子给解开！否则周俊豪的魂魄会缠着戴天晴，从普通的灵魂变成冤魂，让戴天晴日渐衰弱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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