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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像他们那样的身份，一年也没几天假期，叔这次是特殊情况，可以多待几天，表姑可没这待遇……”意识到说错话了，忙改口道：“也不稀罕这待遇。”
沈以默说：“你表姑很了不起。”
“那当然了，”桑野得意地挑眉，“不过，还是比叔差了点儿，叔可是目前最年轻的少校。”
沈以默疑惑地问：“二哥不是说你表姑是他的上司吗？”
“是啊，他们都是部队特种兵里挑选出的精锐，在同一个特工组，表姑是队长，叔是副队。你没见过我表姑，她是我见过最聪明最理智的女人，很有领导能力，可能组织上看中她这点吧，但论军功的话，还是叔比较厉害。”
桑野说起这些眉飞色舞，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敬意，大约所有男孩眼里都有一个英雄梦吧。
“默默可不要告诉别人哦，”桑野眨眨眼，故作神秘地说，“这些都是我用表姑的秘密跟叔换的情报！”
沈以默问：“什么秘密？”
桑野笑道：“表姑小时候的事。”
“你什么时候和二哥这么熟了？”他才离开S市几个月，盛锦铭可是半年也不见得回一次家的。
“不熟啊，”桑野伸出两根手指头，“这是第二次见面，上次是我刚回秦家没多久，表姑他爸生日，他俩一起回来祝寿。”
盛锦铭真是深藏不露啊，都已经上门祝寿了，盛家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
桑野看出了她的不解，说：“默默，并不是所有爱情，都一定要宣之于口的。”
沈以默微愣，突然想到盛锦铭在飞机上那番对生死的感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的工作太过危险，未来没有定数，谁也不能承诺谁什么，能相爱，就得争分夺秒，珍惜当下。
“总之，不管叔能不能娶到表姑，他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会一辈子给他买钻石的！”
沈以默干笑了两声，她还奇怪盛锦铭一苦哈哈的军人，怎么偶尔回来一次还满身奢侈品，原来除了敲诈他家盛三，还有这么个小迷弟……
到秦家时，洛洛在睡觉。
沈以默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家儿子。
小家伙看上去比以前精神了些，皮肤也有了健康的血色，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薄薄的眼睑上能看到细细的经络，皮肤吹弹可破一般，散发着一股子孱弱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
“默默，管家问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桑野趿拉着一双毛茸茸的家居拖鞋，捧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嗓门颇大。
沈以默食指抵在唇上，还没发出声音，洛洛就醒了。
洛洛很乖，不哭不闹，在床上翻了个身，捏着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等看清床边人是沈以默，眼眶顿时红了，不太确定地开口：“妈咪……”
沈以默展开手臂，尽量不让自己流眼泪，“洛洛，妈咪来接你了。”
洛洛一头撞进沈以默怀里，嚎啕大哭。
桑野把牛奶放在一边，调侃道：“默默，这孩子怎么一见你就哭啊，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胡说！他当然是我儿子，”沈以默瞪了他一眼，强调道:“洛洛是我的亲生儿子。”
大概是盛禹铭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她对这个话题异常敏感。
桑野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也是一愣，后面要说的话硬是生生给咽了回去，“我就开个玩笑。”
洛洛抱着沈以默的手臂，从她怀里探出头，冲桑野扮了个鬼脸。
桑野撸起袖子，晃了晃拳头。
洛洛往沈以默怀里一缩，怯生生地说：“妈咪，哥哥吓唬我。”
“我没有！”还不等沈以默出声，桑野就立刻为自己辩护，到底还是没忍住，“默默，这孩子太调皮了，怎么一点儿也没遗传到你的基因？”
“洛洛调皮吗？”沈以默诧异地看着他，洛洛明明一直乖巧懂事，安静得不像话。
桑野点头，也不好说得太过分，“挺闹腾的。”
“妈咪，”洛洛在沈以默怀里蹭了蹭，“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沈以默摸摸他的脑袋，“洛洛想回家了？”
“嗯，”洛洛仰起小脸，弯着眼睛笑，“我想爹地了，他说要带我去看奶奶的。”
洛洛说的“家”，是指沈家，爹地自然是许隽尧！
沈以默有些激动地抓住洛洛的胳膊，“爹地什么时候说要带你去看奶奶？”
“嗯……”洛洛皱着淡淡的小烟眉，认真地想了想，又扳了扳指头，摇头，“我不记得了。”
沈以默握住他的小手，换了种问法，“爹地在哪儿说的？”
这个问题简单，洛洛答得很快，“在医院。”
沈以默又问：“哪家医院？”
洛洛住院的时间太多了，如果是S市的医院倒无所谓，要是在B市，许隽尧还来看过洛洛，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洛洛说：“就是坏叔叔带我来的医院。”
坏叔叔是宋燃，这么说许隽尧真的在B市，他为什么会去看洛洛？
“是这个哥哥昨天接你出院的地方吗？”沈以默有些紧张，“爹地去那里看过你？”
洛洛点头，从床里侧抱出一架玩具飞机，笑道：“妈咪你看，爹地给我的。”
沈以默敷衍地点了点头，看着洛洛从床上站起来，捏着飞机东晃西晃，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小模样，心里一阵惶恐。
许隽尧临走时说过，他不会让她好过的，他会带走她的孩子，让她痛苦一辈子……
沈以默不相信许隽尧只是单纯的想看看洛洛，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还不死心吗？还是说就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才不甘心？
不，她不会给他带走洛洛的机会！
“呜啦，呜啦！”洛洛抓着玩具飞机在沈以默眼前晃悠，笑容一派天真。
沈以默一把抓过飞机，用力摔在地上，“洛洛，他不是你爹地！”
玩具在地上四分五裂，沈以默自己也愣住了，洛洛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桑野忙放下牛奶杯，扶住沈以默不住颤抖的肩膀，“默默，你怎么了？”
沈以默摇了摇头，“没事。”
洛洛吸了吸鼻子，趴在床上放声哭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呜咽道：“妈咪坏……爹地……”
沈以默面色煞白，弯腰蹲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洛洛的背。
“坏妈咪！”洛洛狠狠地打了她的手背，趴着继续哭。
沈以默收回手，温柔地哄道：“洛洛，妈咪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洛洛哭得更大声了，“不要，坏妈咪，不要坏妈咪！我要爹地！”
沈以默愣愣地僵在那里，她的洛洛，不是这样的。
“小鬼，不许这么说妈咪！”桑野皱眉，看了眼满地玩具碎片，“不就是一破玩具嘛！”
说着，他单手把洛洛拎起来，大步往外走。
洛洛拼命挥舞着手臂，有些害怕了，用无辜又可怜的求助目光望着沈以默，“坏蛋放开我！哥哥是坏蛋！”
沈以默忙跟上去，“桑野，你带他去哪儿？别那样他难受！”
桑野换了个姿势抱起洛洛，径直走到三楼，推开一扇蓝色的门。
沈以默站在门口，也看到了满屋子的玩具，大到可以载人的仿真玩具车，小到迷你飞机模型，都是小男生最难以抗拒的东西。
“看到没，这一屋子玩具，你要都可以是你的，但是，先给妈咪道歉！”桑野把洛洛放在儿童地毯上，拿起一辆小汽车，放到他面前。
洛洛看了看玩具车，又回头看了看沈以默，倔强地噘着嘴，一声不吭。
“这些可都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桑野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对沈以默说，“看到了吧，你儿子这两天都是这样，闹腾起来怎么哄都不听。”
沈以默也大吃一惊，她的洛洛，原本是多听话的孩子呀。
是因为许隽尧吗？他对洛洛做了什么？
“洛洛，”沈以默蹲下来，严肃地说：“过来，到妈咪这里来。”
洛洛坐在地毯上，挪动了一下。
“洛洛，妈咪是来接你回家的，如果你不喜欢妈咪，那我现在就走……”
话还没说完，小家伙已经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仰起的小脸蛋挂着泪水，模样好不可怜，“妈咪，我错了。”
沈以默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是妈咪先做得不对，妈咪不该摔坏你的东西。”
洛洛赞同地点点头，鼓着脸小包子似的，沈以默忍俊不禁，替他擦干眼泪，“以后洛洛不可以再说不要妈咪这种话，好不好？”
“好。”
洛洛乖巧地说，沈以默刚有些欣慰，却见他扭过头，指着那辆仿真玩具车，问桑野：“我可以玩那个了吗？”
桑野和沈以默对视一眼，把洛洛抱上车。
洛洛握着方向盘，环视了一下满屋玩具，又问：“这些都是我的了，对吗？”
沈以默微微蹙眉，“洛洛，不可以贪心。”
洛洛嘟起嘴，闷闷不乐道：“是哥哥说的，大人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谁说不算数？”桑野笑道，“都是你的了。”
“谢谢哥哥。”
洛洛转动方向盘，开着小车在屋子里横冲直撞，“砰砰”地声响不绝于耳，撞坏了不少玩具，不断破坏的洛洛却笑得很开心。
沈以默秀气的眉毛越皱越紧，洛洛性情大变，开朗些是好事，但……似乎过了头。
她对桑野说：“抱歉。”
“没关系，我已经过了喜欢这些的年纪了，”桑野靠在门框上，一字一顿地说，“其实，我见过许隽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