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远归的舅父

謓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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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腾白气笼罩着整个厨房,本该在里头忙碌的厨娘们却都聚在门外,扒着门板探头往里头瞧,“哎呦呦,云家舅爷可真是少见,听说爷们好吃的,没见过像云舅爷这样爱做的,瞧这架势,倒比咱们还行!”

    “看,那屉子里的薄粉皮,和咱们惯常吃的就是不同,听说这是南边的吃法,叫汤米粉。”

    “有汤的,也有没汤的,是滇南两广的吃法,没汤的裹上馅料浇上茄汁,点上麻油和这种不同……”

    “周娘子倒是有见识,还知道好几种米粉的吃法!”

    周娘子忍不住笑起来,“咱们凭手艺吃饭,靠的不就是这双手和这张嘴嘛!”

    簇拥的厨娘都笑起来,这才察觉几步之外静静伫立的宋元,亦不知来了几许。

    云辉挽着袖口,面前的衣兜沾了不知是米浆还是别的杂质,听见门口的动静微微侧身扭头看了出来,正好与心思百味杂陈的宋元对视。

    不过二十四岁的男子,面容俊朗大气,比之家里这些弟兄叔父们的白净儒雅,云辉多了些许恣意,隔着蒸笼冒出的热气,看着这个人,宋元不禁眼底涌出热意,她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面前放下白瓷汤碗,切得很细很薄的米粉静静卧在肉糜下面,上头浇了麻油,散上青翠的葱花,懂吃的人一看米粉的细滑透亮再加上特制的麻油浸汤泡开,就能知道这是用了功力的制作。

    “阿姐,快尝尝,舅父特地给你炒的肉糜,麻油也是现做的。”

    宋皈一脸孩子气的捧着自己面前的汤碗,嗅着味道吸一鼻子,忍不住连连点头,赶紧在自家姐姐面前夸起云辉来。

    一张食案四个方向,宋元和宋皈挨着坐了一边,另一边云辉慢慢走过来,他刚才看到宋元的异样,不过,近三年时间没有见过这个外甥女,心里多半觉得小娘子长大了心生小别扭,虽有疑虑但也没放在心上。

    “元娘可是长高了几许,我记得上次见你”,他抬手从宋元肩膀滑到自己胳膊处,然后与身边落座的宋循说道,“才及我这儿”比划一下位置,笑着与宋家三兄弟妹道,“越来越漂亮了!”

    如果是别人说宋元漂亮恐怕当场就要被骂登徒子了吧,可是说这话的是云辉,是他们最亲的舅父,宋循也笑起来,“可不是,倩虞现在可长进了!”

    宋皈点头,“我阿姐最厉害,噫,阿姐,是不是麻油味道太重?”

    宋元在亲人热络闲谈时用帕子吸了眼角。

    “喝口茶,不知道你不爱吃这个,我换清淡的给你!”云辉忙伸手要端过宋元面前的汤碗,却被她制止,“舅父,不是的!”

    并不是我不爱吃,而是想起了前世你身为舅父一定要送我出嫁,途中惊闻雍城失陷,把身边能用的人一个不留的给了我,自己却孤身仗剑回程,下场凄凉,你本该好生生的留在滇南,娶你的心上人过完后半生,也能给外祖家留一脉,就因为要为我送嫁继而疾行赶回雍城……

    她用力扯了一抹笑,“我爱吃,就是一口吃得急了,味道是有些冲!”

    云辉眼底略过担忧,安抚宋元道,“好吃就行,我第一次吃也是这样。”

    宋皈吸溜着粉条,嘴里鼓鼓的,“阿姐要去云盘山,舅父也去吧,带我一起去。”

    宋循点了他嘴一下,示意吃饭说话不规矩,宋皈笑得天真无邪,“阿娘不在,阿爹从不在意这些!”

    说完脑袋上就被拍了一下,一管好听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阿爹阿娘管不了你,三哥可不惯着你。”

    宋璞说完朝云辉行礼,“舅父!”

    云辉笑着点头,这个外甥年岁和他相差不大,甥舅两个更像朋友,倒不似长辈和晚辈,“三郎要做父亲了,恭喜。”

    宋璞自在的在宋循身边落座,“舅父光嘴上说的,也要拿出点真心实意来吧,目前为止我可没看到啊。”

    宋皈添乱道,“给三嫂送一碗汤米粉。”

    宋元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宋璞无奈的敲了宋皈面前的桌子,“巧言令色!”

    宋皈缩了缩脖子,也笑起来,缺了门牙的样子更惹得众人笑不停!

    晚些云辉从四夫人处告辞出来,四老爷负着手领小舅子去安置,两人说起这些年云辉在滇南的经历,不同的地境风俗人情被云辉深刻描述之下更引得听者犹如其境之中。

    四老爷不住赞同,他这个妻弟是北地少有的名士,十多岁起开始四处游学,这几年停留滇南,那地方听说高山险境,民风彪悍野蛮,却又独具挑战性,想到此,他忍不住止步不行,话说有他在家里,倩虞还得翻出什么风浪来?

    他忍不住揉了太阳穴,最近家里家事一出连着一出,虽然明面上大家都不曾议论,私底下却都传遍了,再说宋九郎这个孽障,从前怎么没觉着他胆子那么大,和他那个爹一样闷不吭声,却每次都不干人事,长五房的脸在族人面前都丢尽了。

    云辉眼观四路早就看见姐夫的踟蹰,早在家里,云家几个长辈已经悄悄知会他。

    直到他亲眼看到宋氏周围已然耸立高筑的白墙时,心里这才起了波动,都说元娘是前段那场大病遭了不干净的东西,实际就是传着元娘中邪脑子不清醒的闲话,这事其实说小也小,说大……那顾家迎娶的可是宗妇,莫说元娘之前的脾性,如今这个事,若顾家理论起来,恐怕两家不说因亲事生嫌隙,扯起皮来,日后生仇都有可能。

    话说多陪些嫁妆不知道可不可行,或者到时候多送些得用的人,待元娘有了自己的骨血再年长上几岁,也就稳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别人再怎么操心,这过日子还得靠自己想明白。

    四老爷用有些疲累的语气和妻弟商议,“那云盘山不过是座荒山,这么多年都无人踏足,也没听人说过能开出瑞香花来,宋氏祖上的人经年累月的操持着大祀。

    相隔不过几百里,宁愿去大河南边年年费尽心思采买而没有发觉这一处,别人都是傻的?这样舍近求远去做,就只有她肯定自己能行?旁人她也不邀,只肯邀你,这件事我还要拜托你,出去了不要太依着她!”

    云辉点头答应,却又劝他姐夫道,“元娘自小就主意正,再说这样胡闹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不过陪她出一趟门,有没有的去了就知道。”

    “若不是念着不过这一两年,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挂着别人家的姓,我就是心痛她,这大老远的……”

    四老爷突然喉间哽住,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心疼孩子的心,当娘的,做爹的都一样,只不过当娘的倒能哭一哭闹一闹,当爹的却只能一切苦楚往肚子里咽。

    云辉尚不能理解这样的不舍,当事情发生之后,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所以才会想出替宋元出嫁之后解决诸多事宜的办法。

    四老爷摆了手,示意不再提这个话题,倒是云辉,因为云家世居雍城北路,与关隘距离更近,云家起势就与抵外族有功而被封官位进朝堂,所以此行来宋家,自然有旁的事。

    “阿父前日审了件凶案,一个进关做毛皮生意的匈奴人因为货不抵值上手杀了本地的行商,事无质疑判了匈奴人斩首。”

    四老爷立刻绕开纠结女儿的粗芝麻烂谷子事,注意力全集中在老岳父判的案子上。

    两人并肩进了客院,随从退出去把门拉上守在门口。

    云辉盖了茶碗,稍倾了上身,续上之前的案情,“阿父点了前日正午行刑,按理也不是什么大案要案,谁知竟被劫了法场,几十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匈奴人齐齐出现,也是凑巧,正好遇上一位姓秦的将军换防进城,这才以防一出事故。”

    四老爷心里放下几分,很快他不自知的把目光投向云辉,正好落在云辉眼里,两人顿时心里惊了惊,四老爷慌忙站起来,“快,快,我带你去见五郎!”

    就在昨日,防城驻守破虏将军秦山殒命,那里正上演一场很快就要藏掖不住的兵变。

    如果没有先前云亭判斩立决的凶案,秦山的死不久就会平息,至多对外宣称暴毙,但巧合的是原先驻守关隘的是北府军总领大将军王贤,而此时主将不在!

    两人快步跨出房门,几乎用跑着的方式奔向宋旸的书房。om,。